为何说李密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?发生了什么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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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密因出身“皆知名当代”的贵族世家,得以入宫充当侍卫。隋炀帝见侍卫中这个“黑色小儿”眼珠子总在滴溜溜乱转,遂将他赶出侍卫队伍。李密称病在家,“专以读书为事。”

李密曾在游人如织的长安街头骑着黄牛,左手揽缰绳,右手读《汉书》,反复阅读《项羽传》,忽而掩卷沉思,忽而手舞足蹈,引得路人纷纷侧目,留下“牛角挂书”佳话。

长大后,李密志趣识见远超同辈人且“多策略。”他敏锐意识到乱世将至,未雨绸缪散尽家财“养客礼贤”,堪称隋版及时雨。他自评才能足以“揽天下英雄驭之,使远近归属。”

公元613年,礼部尚书杨玄感趁隋炀帝讨伐高丽且“天下骚动”之机,起兵反隋,恭请李密出任军师。

李密审时度势献上中下三策,继而劝谏杨玄感取消称帝之心,建议杨玄感“引军西入”以避隋军追击,竭力反对杨玄感围攻陕县弘农宫,表现出高超的战略眼光。

杨玄感兵败后,李密与心腹王伯当等“为捕者所获。”李密在途中煽动众人伺机脱逃,又收集钱财买通看守,“遂夜亡去。”逃到淮阳后,李密“变姓名为刘智远”,以“教授诸生自给”,过着“削木皮为食”的清苦日子。

刘老师“经数月,郁郁不得志”,与在江州服刑的宋江一般“恰如猛虎卧荒丘,潜伏爪牙忍受。”宋江醉后在浔阳楼题写反诗,刘老师也在陋室创作一首五言诗直抒胸臆:“‘……一朝时运会,千古传名谥。寄言世上雄,虚生真可愧。’诗成而泣下数行。”虽未如宋江似的直书“郓城宋江作”,但诗作传出后,被官府定性为反诗。李密为躲避追捕,再次潜逃,最终携王伯当等心腹投奔在东郡“聚党万余人”的瓦岗寨首领翟让。

(二)瓦岗扬威

李密劝谏翟让:“当下君王昏庸,天怒人怨,征伐辽东使得精兵丧尽,绝交突厥导致自断强援,当年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的良机再现。‘以足下之雄才大略,士马精勇,席卷二京,诛暴灭虐,则隋氏之不足亡也。’”

翟让如拨云见日,令李密到附近说服各路小股义军归顺瓦岗寨。李密凭仗先前仗义疏财的及时雨声威和出众口才,将周围大小义军悉数吸引到瓦岗寨,极大增强了瓦岗寨实力,也使自己拥有了更大的话语权。

瓦岗军缺乏战略目光,一直做着“掠公私船,掠商旅”的山大王营生。李密决心改变瓦岗寨这种“耗子娶妻——小打小闹”现状。他建言翟让:“我军不应坐等围剿,必须攻取中原战略要地荥阳。荥阳西面的巩县,有朝廷的战备粮贮存基地洛口仓。我军如攻克洛口仓,不仅衣食无忧,且能威逼东都洛阳,处于攻守自如之地。然后休整部队,筹集粮草,发展力量。待到兵强马壮之时,再与别人争夺天下!”翟让深以为然,率军“破金堤关,掠荥阳诸县城堡,多下之。”

瓦岗军节节胜利,招致隋将张须陀率部征讨。翟让因曾被张须陀打得落花流水,“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”,闻知张须陀进剿,竟然“大惧,将远避之。”

李密挺身而出:“张须陀有勇无谋,骄横狠毒,在下却视他如草芥。翟公您只管列队观战,看在下如何略施小计,将其手到擒来!”

李密与翟让如此这般耳语一番后,亲率二十名游骑兵侦查敌情,令“兵千余人于木林间设伏。”翟让依计列阵与张须陀交战,故作不敌败退。张须陀果然中计,急令全军追杀。李密率伏兵从背后掩杀,翟让回头迎击,李密“与让合击,大破之,遂斩须陀于阵。”此役使李密一战成名,被视为文武双全的奇才。翟让心悦诚服,“分兵与密,别为牙将,号蒲山公。”

李密拥有自己的嫡系部队后,展现出卓越的军事才能。他治军严整,令行禁止,勤俭朴素,深孚众望。他把每次作战中缴获的钱财或物品全部分赏部下,“由是人为之用”,威望日益提高,与宋江隐然成为梁山实际领袖一样,李密也逐渐成为瓦岗寨二把手。

李密力谏翟让趁此天下大乱之机“亲率大众,直掩兴洛仓,发粟以赈穷乏,远近孰不归附?百万之众,一朝可集,先发制人,此机不可失也!”计划获准后,李密亲率“精兵千人出阳城北,逾方山,自罗口袭兴洛仓,破之。”百姓闻讯,欢天喜地奔走相告,使李密的队伍陡增“至数十万。其后,李密率部抗击官兵“步骑二万五千”,以灵活机动的战术“一战破之”,令“东都震恐。”

李密在瓦岗寨的声望由此达到巅峰,翟让自愧不如,诚心主动让贤,“推密为主,号为魏公。”李密假意推脱后,华丽变身为瓦岗寨名正言顺的新领袖。

(三)土崩瓦解

各路义军如百川归海般归顺瓦岗,使李密实力大增。他“亲率兵三万逼东都”,大败隋军后,又发出檄文,“列炀帝十罪,天下震动。”

隋将王世充奉诏率五万精兵强将反击,李密与王世充对峙百余日,展开剧烈拉锯战。瓦岗军因伤亡惨重,开始士气低落。

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。在瓦岗军迎战官军时,翟让的旧将们出于私利,总在撺掇翟让夺回军权。翟让心胸宽广,一心一意力挺李密。李密得到密报后,却“耗子别手枪----起了打猫的心思。”

李密设下鸿门宴,将翟让与随行亲信悉数斩杀,再将徐世勣与单雄信等猛将收入麾下,令亲信王伯当等人分统其众,开展过一系列安抚人心的活动。但翟让之死,令瓦岗军内部“诸将危疑。”李密杀翟让,无异于亲手种下瓦岗军猜忌的种子。

李密的巅峰时期,“据巩、洛之口,号百万之师”,将进剿的王世充打得节节败退,俨然成为众望所归的真命天子候选人。李密自负“其强盛,欲自为盟主,乃致书呼高祖(李渊)为兄,请合从以灭隋。”李渊因时机未到,一笑了之。

恰在此时,宇文化及在江都勒死隋炀帝,立秦王杨浩为傀儡皇帝后,自率十万大军北上。朝廷“七贵”不甘示弱,拥立留守洛阳的越王杨侗即位。杨侗不满王世充专横跋扈,欲借李密之刀除之,于是册封李密为“太尉、尚书令、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、魏国公”,令其先消灭宇文化及,“然后入朝辅政。”

李密为避免两线作战,只得接受册封,率部东讨宇文化及,打得宇文化及溃不成军。而王世充趁李密与宇文化及鹬蚌相争时,大力消灭异己,独揽隋廷朝政。李密击败宇文化及后,不愿入朝觐见,率部返回根据地金墉城。

此时的李密早已骄傲自满,丧失锐气。他致力清除翟让旧部,大力提拔亲信,且不再将战利品分发部下,使瓦岗军将领离心离德。他不再采纳徐世勣等人的良谏,偏信贪财好色的邴元真等人,导致瓦岗军内部矛盾重重,开始军心涣散走下坡路。

瓦岗寨内忧未止,官兵外患又至。王世充再次大兵压境,强渡洛河,李密令王伯当据守金墉城,亲率精兵到偃师迎战。双方在邙山下展开决战。瓦岗军节节败退,士气低落。

瓦岗寨猜忌的种子终于在内忧外患中生根发芽,许多将领因对李密心存不满,趁机归顺王世充,致使瓦岗军一败涂地,土崩瓦解。李密逃到武劳关,见到王伯当时羞愤难禁:“兵败矣,久苦诸君!我今自刎,请以谢众。”王伯当“抱密,号叫恸绝,众皆泣,莫能仰视。”

李密最终接受建议接受部下建议,率二万多部下归顺唐王李渊。李渊大喜,“遣使迎劳,相望于道。”

李密率部归顺后,被封邢国公,任光禄卿,还娶李渊表妹独孤氏为妻,被李渊称呼为弟弟。李密却始终不甘寄人篱下,总想恢复失去的天堂。

正巧,李渊得知瓦岗寨旧将投降王世充大都是迫不得已,便令李密率本部人马“往黎阳(今河南浚县),招集故时将士。”李密与王伯当东行至稠桑驿时,突然接到李渊令其返回的手令。“密大惧,谋将叛。”他不顾王伯当的反复劝阻,一意孤行率部投奔旧将。

熊州(今河南宜阳县)副将盛彦师闻讯,率部设伏,全歼李密所部,“遂斩密,时年三十七。王伯当亦死之,与密俱传首京师。”李密的死法,与宋江被朝廷毒杀如出一辙。

(四)功过是非

李密“期月之间,众数十万,破化及,摧世充,声动四方,威行万里。”死敌王世充也公众评价“李密天资明决,为龙为蛇,不可测也。”《旧唐书》以惋惜口吻道:李密降唐时,“犹存麾下数万众。”如果他能“去猜忌,疾趣黎阳,任(徐)世勣为将臣,信魏徵为谋主,成败之势,或未可知。”

由此可见,李密从呼风唤雨的一代枭雄沦落为命丧荒野的悲剧人物的根本原因,就是“猜忌”。因为猜忌翟让,他才下狠手设鸿门宴害死翟让。因为猜忌翟让旧将,他才埋下瓦岗寨内乱的种子。因为猜忌李渊,他才恩将仇报决定叛唐。

《隋书》定性李密:“志性轻狡(轻佻而狡诈),终致颠覆”,属于陈胜和项羽一类的人物。《旧唐书》则毫不客气说他与项羽相比,“文武器度即有余,壮勇断果则不及。”

李密“谋无不中,量无不容,盖非唐初君臣所能及!”唐初学者徐文远赞道:“魏公,君子也,能容贤士。”足见李密军事才华出众且善于招贤纳士。

所以,已改称李勣的瓦岗旧将徐世勣得知李密死讯后,上表“请收葬,诏许之。高祖(李渊)归其尸,勣发丧行服,备君臣之礼。”葬礼上,李密的“故人哭之,多有欧(呕)血者。”

古往今来,陈胜、项羽、李密之类的枭雄层出不穷,他们虽有某方面出众才能,但因为其理想仅为满足“一心只想做帝王”的个人野心,失道寡助,最终身败名裂亦在情理之中。

故,当权者若身在高位,虽才华横溢却如李密般“猜忌”与“轻狡”,为升官发财等个人私欲无所不为。那么,重蹈李密这类人的覆辙,仅仅是时间早晚的问题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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